我感觉自己最近的状态出现了莫名的问题,即使被反复催促也很难立刻行动起来;明明依然认为"秒回是一种美德",却对回消息出现了极严重的抵触情绪。我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停下来思考了,所以今天放下很多事情去想了一下。
我一直觉得我是自由的。我曾经思考过我的人生三大目标,紧接着"健康"、"快乐"之后冒出来的念头就是"自由"。自由的我是无拘无束的。我将在能力应许的范围内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。所以我期末周前连翘三天课去北京,凌晨两点一个人骑车去兰香湖再骑回来……我进入大学后,很多我无所无比珍重的回忆,也都只是源于内心的一时冲动。无论是报名AC或是思源公益的面试皆是如此。从来没有一种所谓宿命感的东西支持着我,说某某事情是必做不可的。也正因如此,我会因为晚起、翘课、爽约、迟到,放纵一切本能。我又总是在给他人人添加麻烦。
更麻烦的是,对于我而言,"想做就做"很容易演变成"什么都想做"、"什么都想要"。上学期,我经历了无数让人崩溃的"想死时刻",无论是3月叠加重考的春招、4月思源计划面试支教面试励志讲坛刷次数、5月补上翘的30%的课录高考祝福、6月期末周看演唱会准备支教互联网+比赛高考面试模拟……回顾上学期的苦难,很难违心地说没有收获,但也第一次真切感受到,机会成本的这一概念的重要性。
我曾经做过很多尝试,试图让生活变得更加从容不迫。我曾通过尝试减少拿起手机的频率、减少消息的查看,来减少"好像有事情没有做完"的紧迫和压力;我不断要求自己笃信"自己没那么重要"的理念,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非我不可,只是很多人没有学好比较优势;我尝试婉拒一些请托,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依然选择上床睡觉,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今天熬夜做和明天早上做并无二致;甚至我开始越发传递出一种生人勿近与不负责任的信号,试图逃避一切干活的可能。
后来我发现问题的症结不在于我选择后的行为,而在于选择本身——我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——这很显然的,因为如果我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,就不可能什么都想要了。但更让人恐惧的是,我甚至无法笃定地说出哪怕一件我所热爱的事情。上上学期GAP WEEK的时候,有位好朋友其实表达过她的困惑,"我其实很好奇,如果你闲下来,你会去做什么"。我当时有些嗤之以鼻,因为在GAP的第一天,我想做的事情可太多了。渐渐地我才明白她的意思。我可以说是糖豆人游戏的忠实粉丝,但我上赛季充的季卡因为我两个月没登Steam甚至没有回本;我可以说我喜欢骑行,但我并不愿意了解前叉、碟片、拨片的保养与处理。你当然可以说喜欢一件事情靠喜欢本身就够了,但这种虚无缥缈的喜欢是不稳定的,因为一时兴起的始终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选择的问题;你也可以用这个问题是身处这个时代的人共同的弊病为来给我开脱,但我总觉得问题的共通性并不代表解决的不可行,个人的努力正是为了在时代的缝隙中找到容身之所,在自己身上克服时代的弊病。
我后来觉得,如果我依旧执着于对自由的追求,就无可避免地面对无所持的困扰,因为我无法想象生命的轻盈,如何与在乎的枷锁共存。到现在我也无法回答"你究竟在乎什么"的拷问。或者说,我其实是害怕喜欢和在乎。"是故无执,故无失",我试图以无所谓的态度给自己的生活以极大的辗转腾挪的空间。
这或许是一种不安全感,我莫名悲戚地认为所有的有难同当都会渐行渐远,所有的功成名就都有时过境迁的一天。而只有没有非他不可的人,没有非他不行的事,就不会有所谓背叛与失败,人会在自我定义的被众人簇拥下,走向自我定义的一次又一次成功。在这种意义上,所谓的"什么都想要"的"都"是有边界的。那些被标定为"我所想要的",好像只是我在试图将我所有能力攫取的一切都紧紧攥在手中,而不是"乘兴而来,兴尽而归"的畅快与豁达。而那些回过头看更应当珍重的,应当尝试的人和事,也因为自觉能力的有限被理所当然地画在了选择的领域之外。
"或许你应该先跳下去,然后再祈祷,这不是悬崖。"有人这么劝我。为什么是"勇敢向前走"而不是"坚定向前走"、或者是什么别的杂七杂八的副词,就是因为我可以坚定,却很难勇敢。勇气是对我而言是极有限的,我很难相信我有足够的勇气去对抗一次次的未知与不安。就像是积攒游戏里的怒气值,只有在长时间的内耗踟蹰和犹疑之后,我才能向前迈出小小一步。
我很少能够用语言直接表达出我的感受,我总是说"我感觉不好"、"我觉得不对劲"。在这一次,我做了很大的尝试,也花了很久的时间将我所感受到的一种"凝滞"的状态,尽我所能地表达了出来。因为我仍在超负荷的边缘徘徊,我感觉我随时可能跌回"想死时刻";因为我缺少探索的时间,对喜好的价值体系的构建更为困难,并且我觉得时间也只不过是其中的必要条件;我正处于向外扩张动力的低谷;最好的几位朋友在我上一次向前走的尝试中施予了过多的耐心,这一次我不太好意思也不太愿意麻烦他们。
这就是我目前的状态,到现在为止我没想明白,似乎也没有表达明白。2000字了,感谢你能看到这里,谢谢。